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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愛著 愛著 就永遠 的幸運
親愛 的,親密的
賴晨湘並不覺得紀墨隱喜歡低音貝斯這種東西,他從未專心地聆聽過她彈完一整首,頂多就是自己彈到一半他突然走進來問要不要喝咖啡,或者是路過罷了。
只不過當自己詢問的時候他說:「我不討厭啊。」
她總覺得自己永遠猜不透紀墨隱在想些什麼。他總是冷的令賴晨湘有些不安,卻又在某些時刻確實的存在著。「賴晨湘,妳要吃什麼?」通常他叫三個字的時候就是有點不滿了,對上他的雙眼,難得浮動的一絲不悅晃過。
「不想吃,你想吃什麼?」他的眼神帶有點不諒解,但紀墨隱通常不會追問。
賴晨湘幾乎可以想見他要說些什麼,反正不是買些速食就是鹹酥雞。然後他會拎起錢包,自顧自地走出去。「是嗎,那我要去買鹹酥雞吃。」關上門的聲音就如同賴晨湘腦內跑過的一般,他就像風,來來去去沒有留戀分秒。
有時候她還真覺得這裡是個旅館似的,雖然太高級了。
「對了、賴晨湘,」他似乎又折返了回來,從玄關傳來的聲響不大不小,在客廳的賴晨湘剛好能夠聽見。「妳要不要吃聖代?」
是你想吃吧。「都可以啦,你快點去。」
▲
當年紀墨隱拒絕一個小學妹的事蹟是個傳聞,正反的評論皆有。不過自己當時覺得紀墨隱這個人真是個混帳,這樣的條件根本是在耍人嘛──不過班上的女孩子倒是更加迷戀他了。有時候會在長廊上遇見那個男孩,身旁總跟隨著叫司徒敬的人,偶爾家長會長的女兒跟名字很詩意的女孩也在。
賴晨湘沒有忘記過在司徒凌家遇見紀墨隱他那副模樣,就像是跟關沁竹十分熟稔,兩人之間的氣氛是不容干擾的。為什麼沁竹會跟這樣的怪人湊合一塊呢。那幾年她沒有問過關沁竹,也沒有問過任何人。偶爾幾次對上紀墨隱的雙眼時,他彷若是看穿了自己心裡所想的帶著鄙夷高傲的笑容,那總讓自己起雞皮疙瘩。
▲
「賴晨湘,我帶客人回來了。」賴晨湘卷曲在King Size的大床上,意識搖搖欲墜,紀墨隱打開燈,手掌逆著她的瀏海梳了上去,她的眼睛半睜半掩,「醒醒。是莞子。」
什麼啊,又是莞子。賴晨湘的腦海裡率先浮出是這樣的字句,過往的一切都歷歷在目,偶然撞見的她跟紀墨隱、還有……太多太多的紀墨隱好像不是跟司徒敬就是跟莞子在一起。「怎麼來了……時間不早了耶。」她下意識的言語就像是要將莞子給趕回家似的,她倏忽的全都清醒了。
好說歹說關沁竹也是自己的朋友啊,賴晨湘。她的心底對著莫名其妙感到醋意的自己感到厭惡以及懊惱。
「在便利商店遇到,就一起回來了。」紀墨隱的聲音沒有起伏,把女孩子帶回家像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雖然對象是莞子),賴晨湘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如果妳累了,就先睡吧。」他的手上的熱度似乎正在遠離,賴晨湘翻了過身。
「我等等出去。」悶在棉被裡的聲音幸好有順利地傳達出去,她聽見紀墨隱低低的笑聲。雖然一下子而已。
「莞──子──」他似乎刻意拖長的聲音刺疼了賴晨湘的耳膜,她能聽見自己心跳聲逐漸加速,血液熱燙的流動都顯得十分做作,賴晨湘不喜歡那麼親暱喚著關沁竹的紀墨隱,也不喜歡跟紀墨隱太過熟稔的關沁竹。不過她也許、
「吵死了,紀墨隱。」她撓了撓頭。
▲
他買了一支蘇打冰棒、一支牛奶口味的,跟一盒小美冰淇淋。就如幾年前的場景一般,只不過這次賴晨湘也有吃到。她隨意地坐在沙發上,慢慢地挖著冰到有些硬的冰淇淋,而那兩人不斷聊著,隨意的。從以前的事聊到現在,沁竹沒什麼變,只不過話變得有些多了。而紀墨隱又恢復成以前那樣,幾句話就要參雜一、兩句詩詞。他們談笑風生,談著天的模樣像是一對才子佳人。賴晨湘真後悔早該躺在床上裝睡算了,倒不用看他們愉快的模樣螫著自己。
她挖著冰淇淋讓自己顯得忙碌的插不上話。但是他們談天的氛圍似乎這個空間也沒有了自己。腦袋隱隱作痛,賴晨湘把原因歸咎於自己吃冰吃得太趕了。她見著關沁竹皺了皺眉頭,而紀墨隱笑了,低低的、低低的。一句話她都沒有聽進去,所有談天的內容煩躁的令她的腦袋越發混沌。賴晨湘突地起身,不去對上他們任何一人的視線,想要逃離、逃離、逃離。拿著冰淇淋盒的那隻手卻被一個微涼的物品擒住。有些冷。
「晨湘,順便幫我丟。」他笑盈盈的把塑膠袋給遞了過來,牛奶口味的跟蘇打口味的。
她驚覺自己越發不耐的口氣可能會嚇著關沁竹,只得按捺下衝動,妄圖利用平平淡淡的話帶過。「喔。」結果她只發現似乎只剩這一句話最為精簡那些不悅。紀墨隱卻像什麼也沒有察覺到一般跟關沁竹聊到天南地北。
廚房洗碗槽裡堆滿尚未洗的碗盤,原本想說明天在洗的。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手就壓下出水匣,冰冷的水濺到手邊。熟稔地搓洗著碗盤,水聲漸漸掩蓋過那兩人高興的談笑聲。賴晨湘突地想起為什麼紀墨隱最近不講詩詞了。
▲
「雖然用來愚弄人不錯,但如果對方老是聽不懂的話、」他啜著可樂,很像很愉快地笑著。「那樣也滿無趣的。」
▲
她將滴著水珠的盤子放進烘碗機中,點下開啟。「晨湘,莞子要回去囉。」一個人坐在餐桌前的她支著頭,無法遠離那陣暈眩,紀墨隱將頭探進廚房,試圖得到一些話語。不若往常的她沒有回應。
「沒關係,她不舒服的話就讓她好好休息吧。」
「啊、嗯。」
人聲和腳步聲漸漸遠離,儘管賴晨湘想豎起耳朵聽聽他們到底談了什麼,但最後仍舊無力的趴在桌上。「最討厭你了、討厭你……」在恍惚之間對於時間的流動變得有些不靈敏,她算不準紀墨隱究竟是跟關沁竹在玄關又寒暄了多久,又或者紀墨隱直接送關沁竹回家了呢?這麼晚了,就算是那個一點也不懂得貼心的紀墨隱,也總該知道不要讓她一個人回家才對吧。
「晨湘,妳怎麼了嗎?」她攪動著咖啡棒,讓沉澱的粉末再度飄浮起來,聽到紀墨隱的問話她沒有搭理,猜測著他方才究竟是陪著關沁竹走到了哪個街口、哪個轉角,壓抑不下那噁心嫉妒的情感翻騰。「晨湘,幹嘛不理我。」
「晨湘,妳要不要吃鹹酥雞?」
「妳還不睡嗎?」
「電視在播冰原歷險記哦?」
「賴晨湘,妳再不說話我就要去睡了。」
紀墨隱來來回回的往返客廳以及廚房好幾趟,賴晨湘覺得他的怒氣也差不多要達到巔峰了。快去睡啊。她在心底不斷挑釁著紀墨隱,儘管她也知道紀墨隱根本聽不見。紀墨隱似乎站在那兒一段時間,她不想看他也不敢去猜測他的表情。好不容易才熬到他離開,但賴晨湘卻沒有聽見如她想像臥室的房門關閉聲,而是鑰匙相碰發出的清脆聲。
「……居然跑出去了,是小鬼嗎……」她趕忙走到玄關看了看,發現只剩下她的鞋子而已。她的聲音帶著許多的不可置信還有參雜了一點自暴自棄,「不過因為吃醋而不說話的我才是白癡吧。」
碎碎念著的同時,她也在門口坐下。
▲
他一直是很受歡迎的。外人覺得他是個風度翩翩的男人,甚至談笑風生,只要他一個眼神一勾便讓人神魂顛倒。又想起上次到他校園時,高朋滿座的盛況讓她不禁錯愕,成天面對著數字以及英文字母的她,實在是不瞭解哪來的古文會吸引到這麼多學生。
她悄悄進入教室,在最後一排找到一個座位坐下。不時愉悅的笑聲響起,不過她依舊是覺得紀墨隱所講的無聊極了,什麼元稹、白居易的,瞥了眼時間,還要三十分鐘才結束,賴晨湘只得拿出自己在公司尚未看完的企劃表。
「這位同學,」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在演算著的右手瞬間停住,僵硬的轉過頭去。「如果這麼閒的話,那麼就背一下元稹的離思,第四首吧。」對方朝她微笑了下,窸窣的聲音往她飄來。
結果她還是沒背出來。
▲
她手指游移在通訊錄第一位的頭像上,考慮著到底要不要打電話找他,看著日期邁入嶄新的一天,她的心情卻沒跟著煥然一新。賴晨湘用力壓下那個小小的人頭,等待著撥通。分秒似乎都被拉長,仍然是沒有人接聽。
「紀墨隱。」
「誰會在半夜跑出去啊。」
「不是說還沒備課嗎。」
「快點回來啦……」
「快點啦,不然就把你鎖在外面了。」
錄完一連串的留言後她才覺得心情舒坦許多。但是越發漫長的等候依舊無法消弭她所有的不安。賴晨湘在時間跳到了三十分的時候終於下定決心出去,尋找那個離家出走的紀墨隱。她才剛套上鞋子,就聽見門鎖解開的聲音。
「才不會被妳鎖住呢。」他像是在自言自語,看到在穿鞋子的賴晨湘顯然嚇了一跳。「咦……妳要出去啊、欸,幹嘛打我。」
「你這白癡,我要去睡覺了。」憤恨地踩掉自己的鞋子,她一個轉身便準備朝向臥室走,但他又再度拉住了她。「幹嘛啊,沒事就快去睡覺了。」她使勁的想要抽起手,卻怎麼樣也無法讓紀墨隱放手。「放開我!」
賴晨湘轉過身想要用盡一切狠毒地瞪視著,卻發現對方像是忍不住的噗哧一笑。「終於肯看著我說話了?」他空著另一隻手舉著便利商店裡最近新推出的提拉米蘇蛋糕還有一杯咖啡。
「買個東西要花到一個小時多?你是用走的啊?」賴晨湘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待著紀墨隱的同時仍不放棄繼續唸著,「而且為什麼非得要買到提拉米蘇啊,還有咖啡、今天根本就不用睡了……」
「妳上次不是在便利商店看了一下子。」他飽含笑意的話語愈加接近客廳,而沒有回應她那些抱怨的言語,「吃吧。」桌子與瓷盤相碰的清脆聲響讓她的睡意全無。她舉起叉子,慢慢地切著蛋糕。「若是夫人今晚不願就寢的話,為夫也是不介意的。」含進嘴裡的冰涼蛋糕卻因為他那一番話差點吐了出來,紀墨隱大笑起來。
「那今天到底在生什麼氣,可以講了吧。」他的眼神突然的沉靜下來,簡直像在切換模式一般。平靜下來的空間讓她開始有些緊張,她咀嚼著提拉米蘇的同時也在思考著該如何開口。而他也不再催促,就默默的看著賴晨湘。
「你總是讓我覺得沁竹很特別。」她用咖啡潤了潤喉,支吾的想在說更多,但是看見紀墨隱愈發深沉的眼光她不安的分子更加喧鬧起來,「我不知道……我很抱歉,當我沒說吧。」她垂下眉角。
「她是很特別。」
這個空間被短暫的沉默給佔據後又被紀墨隱驅離,她總覺得心跳就這麼漏了一拍,隨即又恢復正常,一方面很開心他終於坦承了、一方面卻難過得連呼吸都痛。客廳徘徊著他方才的語音,她的腦海卻旋即浮現還沒做完的工作,一串羅列的數字讓她平靜了些,抑制在眼眶打轉的鹹水。
「噗,」他冷不防的笑了出來,「妳白癡喔。」錯愕的賴晨湘直直地盯著紀墨隱,他的臉上滿是笑意。他站起身坐到賴晨湘的左手邊,用一隻微涼的手捉住了想要退後的她,另一隻手順便將她的髮勾至耳後。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他們倆的距離近的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鼻息,賴晨湘被他突兀至極的舉動嚇的楞在那裡。什麼啊、又是詩了……「這位同學,這樣懂了嗎?」在紀墨隱盈滿開心的眼裡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她不禁想起那時被沒收的報表跟竊竊的嘲笑聲,還有紀墨隱那時不斷投射過來的眼神。
「我不懂,教授。」她擰起眉,握著叉子的手也回握住那雙手。賴晨湘覺得紀墨隱大概又想說她笨了。「請告訴我吧。」
「妳就是我的巫山啊。」男人低低的笑聲讓她逐漸的寬了心,「再不懂的話,小的也救不了您了。」她湊上唇瓣,阻止了他繼續嘲笑自己的舉動。無論是沁竹還是莞子,都不是現在她該考慮的。
她擁緊了那個對她來說有些寬大的身軀,就像是要把所有的綿延愛意都融入那個寂寞的身體裡頭,儘管他仍舊瘋狂的思念著遙遠過往的──
只有現在也好。「不要離開我。」
FIN.
「真的是白癡,」他用力揉了揉她的頭髮,不必在她面前背負任何煩惱,滿城的思念儘管都大聲的喧囂,「只有妳。」
那樣親密的,親愛的。
END.
有沒有愛著 愛著 就永遠 的幸運
親愛 的,親密的
賴晨湘並不覺得紀墨隱喜歡低音貝斯這種東西,他從未專心地聆聽過她彈完一整首,頂多就是自己彈到一半他突然走進來問要不要喝咖啡,或者是路過罷了。
只不過當自己詢問的時候他說:「我不討厭啊。」
她總覺得自己永遠猜不透紀墨隱在想些什麼。他總是冷的令賴晨湘有些不安,卻又在某些時刻確實的存在著。「賴晨湘,妳要吃什麼?」通常他叫三個字的時候就是有點不滿了,對上他的雙眼,難得浮動的一絲不悅晃過。
「不想吃,你想吃什麼?」他的眼神帶有點不諒解,但紀墨隱通常不會追問。
賴晨湘幾乎可以想見他要說些什麼,反正不是買些速食就是鹹酥雞。然後他會拎起錢包,自顧自地走出去。「是嗎,那我要去買鹹酥雞吃。」關上門的聲音就如同賴晨湘腦內跑過的一般,他就像風,來來去去沒有留戀分秒。
有時候她還真覺得這裡是個旅館似的,雖然太高級了。
「對了、賴晨湘,」他似乎又折返了回來,從玄關傳來的聲響不大不小,在客廳的賴晨湘剛好能夠聽見。「妳要不要吃聖代?」
是你想吃吧。「都可以啦,你快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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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紀墨隱拒絕一個小學妹的事蹟是個傳聞,正反的評論皆有。不過自己當時覺得紀墨隱這個人真是個混帳,這樣的條件根本是在耍人嘛──不過班上的女孩子倒是更加迷戀他了。有時候會在長廊上遇見那個男孩,身旁總跟隨著叫司徒敬的人,偶爾家長會長的女兒跟名字很詩意的女孩也在。
賴晨湘沒有忘記過在司徒凌家遇見紀墨隱他那副模樣,就像是跟關沁竹十分熟稔,兩人之間的氣氛是不容干擾的。為什麼沁竹會跟這樣的怪人湊合一塊呢。那幾年她沒有問過關沁竹,也沒有問過任何人。偶爾幾次對上紀墨隱的雙眼時,他彷若是看穿了自己心裡所想的帶著鄙夷高傲的笑容,那總讓自己起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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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晨湘,我帶客人回來了。」賴晨湘卷曲在King Size的大床上,意識搖搖欲墜,紀墨隱打開燈,手掌逆著她的瀏海梳了上去,她的眼睛半睜半掩,「醒醒。是莞子。」
什麼啊,又是莞子。賴晨湘的腦海裡率先浮出是這樣的字句,過往的一切都歷歷在目,偶然撞見的她跟紀墨隱、還有……太多太多的紀墨隱好像不是跟司徒敬就是跟莞子在一起。「怎麼來了……時間不早了耶。」她下意識的言語就像是要將莞子給趕回家似的,她倏忽的全都清醒了。
好說歹說關沁竹也是自己的朋友啊,賴晨湘。她的心底對著莫名其妙感到醋意的自己感到厭惡以及懊惱。
「在便利商店遇到,就一起回來了。」紀墨隱的聲音沒有起伏,把女孩子帶回家像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雖然對象是莞子),賴晨湘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如果妳累了,就先睡吧。」他的手上的熱度似乎正在遠離,賴晨湘翻了過身。
「我等等出去。」悶在棉被裡的聲音幸好有順利地傳達出去,她聽見紀墨隱低低的笑聲。雖然一下子而已。
「莞──子──」他似乎刻意拖長的聲音刺疼了賴晨湘的耳膜,她能聽見自己心跳聲逐漸加速,血液熱燙的流動都顯得十分做作,賴晨湘不喜歡那麼親暱喚著關沁竹的紀墨隱,也不喜歡跟紀墨隱太過熟稔的關沁竹。不過她也許、
「吵死了,紀墨隱。」她撓了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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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買了一支蘇打冰棒、一支牛奶口味的,跟一盒小美冰淇淋。就如幾年前的場景一般,只不過這次賴晨湘也有吃到。她隨意地坐在沙發上,慢慢地挖著冰到有些硬的冰淇淋,而那兩人不斷聊著,隨意的。從以前的事聊到現在,沁竹沒什麼變,只不過話變得有些多了。而紀墨隱又恢復成以前那樣,幾句話就要參雜一、兩句詩詞。他們談笑風生,談著天的模樣像是一對才子佳人。賴晨湘真後悔早該躺在床上裝睡算了,倒不用看他們愉快的模樣螫著自己。
她挖著冰淇淋讓自己顯得忙碌的插不上話。但是他們談天的氛圍似乎這個空間也沒有了自己。腦袋隱隱作痛,賴晨湘把原因歸咎於自己吃冰吃得太趕了。她見著關沁竹皺了皺眉頭,而紀墨隱笑了,低低的、低低的。一句話她都沒有聽進去,所有談天的內容煩躁的令她的腦袋越發混沌。賴晨湘突地起身,不去對上他們任何一人的視線,想要逃離、逃離、逃離。拿著冰淇淋盒的那隻手卻被一個微涼的物品擒住。有些冷。
「晨湘,順便幫我丟。」他笑盈盈的把塑膠袋給遞了過來,牛奶口味的跟蘇打口味的。
她驚覺自己越發不耐的口氣可能會嚇著關沁竹,只得按捺下衝動,妄圖利用平平淡淡的話帶過。「喔。」結果她只發現似乎只剩這一句話最為精簡那些不悅。紀墨隱卻像什麼也沒有察覺到一般跟關沁竹聊到天南地北。
廚房洗碗槽裡堆滿尚未洗的碗盤,原本想說明天在洗的。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手就壓下出水匣,冰冷的水濺到手邊。熟稔地搓洗著碗盤,水聲漸漸掩蓋過那兩人高興的談笑聲。賴晨湘突地想起為什麼紀墨隱最近不講詩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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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用來愚弄人不錯,但如果對方老是聽不懂的話、」他啜著可樂,很像很愉快地笑著。「那樣也滿無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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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滴著水珠的盤子放進烘碗機中,點下開啟。「晨湘,莞子要回去囉。」一個人坐在餐桌前的她支著頭,無法遠離那陣暈眩,紀墨隱將頭探進廚房,試圖得到一些話語。不若往常的她沒有回應。
「沒關係,她不舒服的話就讓她好好休息吧。」
「啊、嗯。」
人聲和腳步聲漸漸遠離,儘管賴晨湘想豎起耳朵聽聽他們到底談了什麼,但最後仍舊無力的趴在桌上。「最討厭你了、討厭你……」在恍惚之間對於時間的流動變得有些不靈敏,她算不準紀墨隱究竟是跟關沁竹在玄關又寒暄了多久,又或者紀墨隱直接送關沁竹回家了呢?這麼晚了,就算是那個一點也不懂得貼心的紀墨隱,也總該知道不要讓她一個人回家才對吧。
「晨湘,妳怎麼了嗎?」她攪動著咖啡棒,讓沉澱的粉末再度飄浮起來,聽到紀墨隱的問話她沒有搭理,猜測著他方才究竟是陪著關沁竹走到了哪個街口、哪個轉角,壓抑不下那噁心嫉妒的情感翻騰。「晨湘,幹嘛不理我。」
「晨湘,妳要不要吃鹹酥雞?」
「妳還不睡嗎?」
「電視在播冰原歷險記哦?」
「賴晨湘,妳再不說話我就要去睡了。」
紀墨隱來來回回的往返客廳以及廚房好幾趟,賴晨湘覺得他的怒氣也差不多要達到巔峰了。快去睡啊。她在心底不斷挑釁著紀墨隱,儘管她也知道紀墨隱根本聽不見。紀墨隱似乎站在那兒一段時間,她不想看他也不敢去猜測他的表情。好不容易才熬到他離開,但賴晨湘卻沒有聽見如她想像臥室的房門關閉聲,而是鑰匙相碰發出的清脆聲。
「……居然跑出去了,是小鬼嗎……」她趕忙走到玄關看了看,發現只剩下她的鞋子而已。她的聲音帶著許多的不可置信還有參雜了一點自暴自棄,「不過因為吃醋而不說話的我才是白癡吧。」
碎碎念著的同時,她也在門口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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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是很受歡迎的。外人覺得他是個風度翩翩的男人,甚至談笑風生,只要他一個眼神一勾便讓人神魂顛倒。又想起上次到他校園時,高朋滿座的盛況讓她不禁錯愕,成天面對著數字以及英文字母的她,實在是不瞭解哪來的古文會吸引到這麼多學生。
她悄悄進入教室,在最後一排找到一個座位坐下。不時愉悅的笑聲響起,不過她依舊是覺得紀墨隱所講的無聊極了,什麼元稹、白居易的,瞥了眼時間,還要三十分鐘才結束,賴晨湘只得拿出自己在公司尚未看完的企劃表。
「這位同學,」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在演算著的右手瞬間停住,僵硬的轉過頭去。「如果這麼閒的話,那麼就背一下元稹的離思,第四首吧。」對方朝她微笑了下,窸窣的聲音往她飄來。
結果她還是沒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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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游移在通訊錄第一位的頭像上,考慮著到底要不要打電話找他,看著日期邁入嶄新的一天,她的心情卻沒跟著煥然一新。賴晨湘用力壓下那個小小的人頭,等待著撥通。分秒似乎都被拉長,仍然是沒有人接聽。
「紀墨隱。」
「誰會在半夜跑出去啊。」
「不是說還沒備課嗎。」
「快點回來啦……」
「快點啦,不然就把你鎖在外面了。」
錄完一連串的留言後她才覺得心情舒坦許多。但是越發漫長的等候依舊無法消弭她所有的不安。賴晨湘在時間跳到了三十分的時候終於下定決心出去,尋找那個離家出走的紀墨隱。她才剛套上鞋子,就聽見門鎖解開的聲音。
「才不會被妳鎖住呢。」他像是在自言自語,看到在穿鞋子的賴晨湘顯然嚇了一跳。「咦……妳要出去啊、欸,幹嘛打我。」
「你這白癡,我要去睡覺了。」憤恨地踩掉自己的鞋子,她一個轉身便準備朝向臥室走,但他又再度拉住了她。「幹嘛啊,沒事就快去睡覺了。」她使勁的想要抽起手,卻怎麼樣也無法讓紀墨隱放手。「放開我!」
賴晨湘轉過身想要用盡一切狠毒地瞪視著,卻發現對方像是忍不住的噗哧一笑。「終於肯看著我說話了?」他空著另一隻手舉著便利商店裡最近新推出的提拉米蘇蛋糕還有一杯咖啡。
「買個東西要花到一個小時多?你是用走的啊?」賴晨湘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待著紀墨隱的同時仍不放棄繼續唸著,「而且為什麼非得要買到提拉米蘇啊,還有咖啡、今天根本就不用睡了……」
「妳上次不是在便利商店看了一下子。」他飽含笑意的話語愈加接近客廳,而沒有回應她那些抱怨的言語,「吃吧。」桌子與瓷盤相碰的清脆聲響讓她的睡意全無。她舉起叉子,慢慢地切著蛋糕。「若是夫人今晚不願就寢的話,為夫也是不介意的。」含進嘴裡的冰涼蛋糕卻因為他那一番話差點吐了出來,紀墨隱大笑起來。
「那今天到底在生什麼氣,可以講了吧。」他的眼神突然的沉靜下來,簡直像在切換模式一般。平靜下來的空間讓她開始有些緊張,她咀嚼著提拉米蘇的同時也在思考著該如何開口。而他也不再催促,就默默的看著賴晨湘。
「你總是讓我覺得沁竹很特別。」她用咖啡潤了潤喉,支吾的想在說更多,但是看見紀墨隱愈發深沉的眼光她不安的分子更加喧鬧起來,「我不知道……我很抱歉,當我沒說吧。」她垂下眉角。
「她是很特別。」
這個空間被短暫的沉默給佔據後又被紀墨隱驅離,她總覺得心跳就這麼漏了一拍,隨即又恢復正常,一方面很開心他終於坦承了、一方面卻難過得連呼吸都痛。客廳徘徊著他方才的語音,她的腦海卻旋即浮現還沒做完的工作,一串羅列的數字讓她平靜了些,抑制在眼眶打轉的鹹水。
「噗,」他冷不防的笑了出來,「妳白癡喔。」錯愕的賴晨湘直直地盯著紀墨隱,他的臉上滿是笑意。他站起身坐到賴晨湘的左手邊,用一隻微涼的手捉住了想要退後的她,另一隻手順便將她的髮勾至耳後。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他們倆的距離近的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鼻息,賴晨湘被他突兀至極的舉動嚇的楞在那裡。什麼啊、又是詩了……「這位同學,這樣懂了嗎?」在紀墨隱盈滿開心的眼裡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她不禁想起那時被沒收的報表跟竊竊的嘲笑聲,還有紀墨隱那時不斷投射過來的眼神。
「我不懂,教授。」她擰起眉,握著叉子的手也回握住那雙手。賴晨湘覺得紀墨隱大概又想說她笨了。「請告訴我吧。」
「妳就是我的巫山啊。」男人低低的笑聲讓她逐漸的寬了心,「再不懂的話,小的也救不了您了。」她湊上唇瓣,阻止了他繼續嘲笑自己的舉動。無論是沁竹還是莞子,都不是現在她該考慮的。
她擁緊了那個對她來說有些寬大的身軀,就像是要把所有的綿延愛意都融入那個寂寞的身體裡頭,儘管他仍舊瘋狂的思念著遙遠過往的──
只有現在也好。「不要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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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白癡,」他用力揉了揉她的頭髮,不必在她面前背負任何煩惱,滿城的思念儘管都大聲的喧囂,「只有妳。」
那樣親密的,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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