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澤田綱吉」是他的名字,同時也是另外一個人的。
雖然他稱呼他為「言」,但是本質上是分不開的。
「為什麼……要叫我言呢?」在澤田「綱吉」第一次如此愉悅的稱呼他之後,他問。他低頭思索了一下。然後劃開一個很大的微笑──「不告訴你。」這回答使的屏氣凝神等待答案的澤田「言綱」錯愕了,而他瞇了瞇眼,有些賭氣的說著算了。
他存在於他的心裡。
×
他經常看著窗外發呆著,手上精緻的鋼筆時而被捏緊,時而又像被拋棄一般丟在桌面上,溫度不高的義大利令澤田綱吉有點不習慣,雖然日本的冬天也不是很熱,但是每到了這個時節他的鼻子總是紅通通的,桌面上的衛生紙很快就被抽完。
自己簡直就跟濫墾樹的兇手一樣──他一邊擤著鼻涕,一邊這麼想著,桌面上的那篇公文早就改完了,難得輕鬆一下倒也是不錯。
不過說真的義大利還真是個漂亮的地方。
「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出去好好逛逛──」這是澤田綱吉的願望,他來到彭哥列總部已經五年,然而卻連義大利的大街都不曾好好逛過十次以上,每次到市中心都只是隨便的看了看然後被Reborn舉著槍問說到底要不要回去了彭哥列第十代首領。
他最痛恨Reborn這麼說,因為如果沒有刻意壓低音量的話以他為中心的方圓十公里便不會有人再接近。彭哥列,是黑手黨;黑手黨象徵著血腥以及戰爭更甚著是滅絕,躲越遠越好。所以出門還是不要帶著Reborn的好。澤田綱吉下了結論,在當上第十代首領之後他越來越習慣做決定和下結論,Reborn說那是他應該的。
他突然有種疲憊席捲而來。
他每天每天的改著一成不變的公文,盡些是作戰許可或者結盟斷交的一些利益之事,他在中學時期就放棄了的語文練習再一次的由另一個形式衝擊著他。他每天花了無數個鐘頭再背單字,義大利或者中文還是英文然後是法文,或許會有人嘲笑他說他可是一帆風順的坐上了老大的位置欸,這點付出算什麼?對,也許是不算些什麼。
其實他的這些遠遠了超乎他在中學時期的想像。
他以為坐上這個位置只需要作出決定,但是他遺忘了他該承受後果。
每個人以為的黑手黨老大就是躲在幕後,重要的時候突然冒出來開幾槍完結戰爭。──理所當然的澤田綱吉也是這樣想,但是他到了義大利才知道這跟在日本的戰鬥完全不一樣,日本的戰鬥就只像是玩玩罷了,但是義大利的戰鬥是充滿埋伏和心機的。
五年前的他也才十八歲,雖然有個精於心計的不良教師,但他仍然沒辦法把那些技巧學的透徹。
才只是第一場的宴會他便吃盡苦頭,有很多很多勢力在彭哥列之下的中小型家族首領用著年齡來壓制著他、嘲諷著他,他才發現並不是每個人都對彭哥列畢恭畢敬,或許只是對他沒有。他的眼裡毫不隱藏的膽怯使得彭哥列一度瀕臨瓦解的地步,甚至他也差點死去。
那場戰爭由三十八個大小不等的黑手黨家族開戰,砲火直準著彭哥列,彭哥列大宅毀了將近一半,死傷總數記載不得,澤田綱吉才意識到這裏是義大利啊,這裡就是義大利。
因為死亡太過令人膽怯──比起那些燈紅酒綠的社會──澤田綱吉下定決心要變強。
然後呢?
他卻開始想要逃離他一手建立的王朝。
×
他用食指敲了下桌面,如同王者般的氣勢使得其他人暗暗的低下頭,那是種由心底散發的懼怕。金色的眸子掃視著會議桌的每個人,他坐了下來,才讓情勢有些許的緩和,他用左手托著頰帶著一絲淺笑,「聽說這次私自決定開戰?」口氣陰冷了不少,與表情相悖的使有些緩和的氣氛又再度緊張了起來。
坐在他一旁的Reborn似乎十分滿意這樣的青年,臉上也掛著一點微笑像是在讚賞。他順了順自己的鬢毛,開口:「是我下令的。」青年眼中明顯閃過錯愕。
「雖然您是門外顧問,但是這種事……」
「我批准的。」
在Reborn無聲的壓力之下,青年只得搖了搖頭說算了。
他從來都對他的門外顧問沒辦法,就連澤田言綱也是。簡而言之就是他們共同的敵人啦,他們常常在Reborn不在的時候偷偷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大概就是生活的娛樂?
偶爾澤田言綱會突然奪去澤田綱吉的意識,成為澤田綱吉;有些時候他會基於禮貌而向他先告知一下,但是不管是有沒有事先提醒澤田綱吉都會遭受巨大的後遺症,他並不是不想讓澤田言綱出來,只不過這樣身體的負荷實在是有點大。
澤田綱吉說沒關係,總是帶著中學時期的溫藹笑容,暖橙色般的對澤田言綱說真的不要緊。
「有言我就安心多了。」
在內心的他會輕輕推開澤田綱吉,給予適當的空間。而澤田綱吉也沒說什麼,微微地笑了一下。他撓了撓頭,並且歛起表情,清清冷冷的嗓音緩緩地開口:「……那麼,我先走囉,綱吉。」
他在夢境裡向他招了招手,而青年一手插進口袋中,背對著澤田綱吉揮了揮手,他知道通常這種時候的澤田綱吉會哭,但他不會說。──這是他們的默契。
情節反覆著而不厭倦。誰也沒想過要脫離,他們彼此的心照不宣。
×
奔跑,奔跑,奔跑。
他氣喘吁吁地想著這兩個字,血液沸騰著感覺心臟都要竄了出來,一個踉蹌,他的重心不穩。
「嘶──咿、痛!」
「少發出那種丟臉的聲音。」
「好痛,」他略為艱苦的爬起來,有一個聲音突然衝進腦門,誰?「擦破皮了。」他試圖忽略那陣突然冒出來的聲音──並不重要的好嗎──他這樣想,那雙大眼轉了轉,四周是十分熟稔(有一點點不確定)的森林,如果沒看錯是並盛山。如果沒錯?
他不知道怎麼了,他來到這裡。本來應該是義大利,為什麼會回來?──慢著,為什麼是義大利?他被忽然竄出的遙遠異鄉給嚇了一跳,他有些膽怯、吶吶的開口,「得找到──」找到誰?他應該必須找到誰嗎?
但是四周都是森林,印象中已經有很久沒有來到並盛山的澤田綱吉看著四周,他不知道是掉到了並盛山的哪裡,他只知道現在要找到路下山,腳似乎拐傷了,連站起來都有些許的困難。他爬到樹幹的旁邊,扶著它緩緩地起來。
「喂!」一個呼喊,他踩中泥濘,一個勁得往下滾。「咦咦咦啊!──」因為腳傷的原因不能及時剎車住,一股腦的就往山下滾,途中撞到了一些小碎石也沾上了更多的泥濘。滑到了山下,他震驚的看著並盛市。
車水馬龍早就已經是並盛市的常態、然而現在變得更不一樣了。
「我……到底多久沒回來日本了啊?……」看著一棟棟的玻璃大樓,反射的日光刺進他的眼裡,他瞇起了眼……回來?為什麼會有這個念頭呢?他不斷臆測著耳畔環繞的自己的心聲。
「沒事吧?」熟悉的聲音,澤田綱吉瞇起眼努力的看清眼前的男人,有著褐色的刺蝟頭……
他沒有伸出手來讓對方拉起自己,反而謹慎地問著:「你是誰?」
「我啊?嗯、這年頭的小孩警覺性怎麼那麼高呢?啊啊,別露出那種不耐煩的神情嘛……」他的手有些酸了,收了回來撓了撓頭,然後蹲下來與澤田綱吉對看著,勾起淺笑:「我是大叔哦,就叫我大叔吧。」
撥開澤田綱吉的瀏海,順帶擋住刺眼的光線,令他能夠仔細的看清自己的臉龐。
「咦?你跟大叔我長的……還真像。」
TBC-
「澤田綱吉」是他的名字,同時也是另外一個人的。
雖然他稱呼他為「言」,但是本質上是分不開的。
「為什麼……要叫我言呢?」在澤田「綱吉」第一次如此愉悅的稱呼他之後,他問。他低頭思索了一下。然後劃開一個很大的微笑──「不告訴你。」這回答使的屏氣凝神等待答案的澤田「言綱」錯愕了,而他瞇了瞇眼,有些賭氣的說著算了。
他存在於他的心裡。
×
他經常看著窗外發呆著,手上精緻的鋼筆時而被捏緊,時而又像被拋棄一般丟在桌面上,溫度不高的義大利令澤田綱吉有點不習慣,雖然日本的冬天也不是很熱,但是每到了這個時節他的鼻子總是紅通通的,桌面上的衛生紙很快就被抽完。
自己簡直就跟濫墾樹的兇手一樣──他一邊擤著鼻涕,一邊這麼想著,桌面上的那篇公文早就改完了,難得輕鬆一下倒也是不錯。
不過說真的義大利還真是個漂亮的地方。
「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出去好好逛逛──」這是澤田綱吉的願望,他來到彭哥列總部已經五年,然而卻連義大利的大街都不曾好好逛過十次以上,每次到市中心都只是隨便的看了看然後被Reborn舉著槍問說到底要不要回去了彭哥列第十代首領。
他最痛恨Reborn這麼說,因為如果沒有刻意壓低音量的話以他為中心的方圓十公里便不會有人再接近。彭哥列,是黑手黨;黑手黨象徵著血腥以及戰爭更甚著是滅絕,躲越遠越好。所以出門還是不要帶著Reborn的好。澤田綱吉下了結論,在當上第十代首領之後他越來越習慣做決定和下結論,Reborn說那是他應該的。
他突然有種疲憊席捲而來。
他每天每天的改著一成不變的公文,盡些是作戰許可或者結盟斷交的一些利益之事,他在中學時期就放棄了的語文練習再一次的由另一個形式衝擊著他。他每天花了無數個鐘頭再背單字,義大利或者中文還是英文然後是法文,或許會有人嘲笑他說他可是一帆風順的坐上了老大的位置欸,這點付出算什麼?對,也許是不算些什麼。
其實他的這些遠遠了超乎他在中學時期的想像。
他以為坐上這個位置只需要作出決定,但是他遺忘了他該承受後果。
每個人以為的黑手黨老大就是躲在幕後,重要的時候突然冒出來開幾槍完結戰爭。──理所當然的澤田綱吉也是這樣想,但是他到了義大利才知道這跟在日本的戰鬥完全不一樣,日本的戰鬥就只像是玩玩罷了,但是義大利的戰鬥是充滿埋伏和心機的。
五年前的他也才十八歲,雖然有個精於心計的不良教師,但他仍然沒辦法把那些技巧學的透徹。
才只是第一場的宴會他便吃盡苦頭,有很多很多勢力在彭哥列之下的中小型家族首領用著年齡來壓制著他、嘲諷著他,他才發現並不是每個人都對彭哥列畢恭畢敬,或許只是對他沒有。他的眼裡毫不隱藏的膽怯使得彭哥列一度瀕臨瓦解的地步,甚至他也差點死去。
那場戰爭由三十八個大小不等的黑手黨家族開戰,砲火直準著彭哥列,彭哥列大宅毀了將近一半,死傷總數記載不得,澤田綱吉才意識到這裏是義大利啊,這裡就是義大利。
因為死亡太過令人膽怯──比起那些燈紅酒綠的社會──澤田綱吉下定決心要變強。
然後呢?
他卻開始想要逃離他一手建立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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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食指敲了下桌面,如同王者般的氣勢使得其他人暗暗的低下頭,那是種由心底散發的懼怕。金色的眸子掃視著會議桌的每個人,他坐了下來,才讓情勢有些許的緩和,他用左手托著頰帶著一絲淺笑,「聽說這次私自決定開戰?」口氣陰冷了不少,與表情相悖的使有些緩和的氣氛又再度緊張了起來。
坐在他一旁的Reborn似乎十分滿意這樣的青年,臉上也掛著一點微笑像是在讚賞。他順了順自己的鬢毛,開口:「是我下令的。」青年眼中明顯閃過錯愕。
「雖然您是門外顧問,但是這種事……」
「我批准的。」
在Reborn無聲的壓力之下,青年只得搖了搖頭說算了。
他從來都對他的門外顧問沒辦法,就連澤田言綱也是。簡而言之就是他們共同的敵人啦,他們常常在Reborn不在的時候偷偷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大概就是生活的娛樂?
偶爾澤田言綱會突然奪去澤田綱吉的意識,成為澤田綱吉;有些時候他會基於禮貌而向他先告知一下,但是不管是有沒有事先提醒澤田綱吉都會遭受巨大的後遺症,他並不是不想讓澤田言綱出來,只不過這樣身體的負荷實在是有點大。
澤田綱吉說沒關係,總是帶著中學時期的溫藹笑容,暖橙色般的對澤田言綱說真的不要緊。
「有言我就安心多了。」
在內心的他會輕輕推開澤田綱吉,給予適當的空間。而澤田綱吉也沒說什麼,微微地笑了一下。他撓了撓頭,並且歛起表情,清清冷冷的嗓音緩緩地開口:「……那麼,我先走囉,綱吉。」
他在夢境裡向他招了招手,而青年一手插進口袋中,背對著澤田綱吉揮了揮手,他知道通常這種時候的澤田綱吉會哭,但他不會說。──這是他們的默契。
情節反覆著而不厭倦。誰也沒想過要脫離,他們彼此的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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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奔跑,奔跑。
他氣喘吁吁地想著這兩個字,血液沸騰著感覺心臟都要竄了出來,一個踉蹌,他的重心不穩。
「嘶──咿、痛!」
「少發出那種丟臉的聲音。」
「好痛,」他略為艱苦的爬起來,有一個聲音突然衝進腦門,誰?「擦破皮了。」他試圖忽略那陣突然冒出來的聲音──並不重要的好嗎──他這樣想,那雙大眼轉了轉,四周是十分熟稔(有一點點不確定)的森林,如果沒看錯是並盛山。如果沒錯?
他不知道怎麼了,他來到這裡。本來應該是義大利,為什麼會回來?──慢著,為什麼是義大利?他被忽然竄出的遙遠異鄉給嚇了一跳,他有些膽怯、吶吶的開口,「得找到──」找到誰?他應該必須找到誰嗎?
但是四周都是森林,印象中已經有很久沒有來到並盛山的澤田綱吉看著四周,他不知道是掉到了並盛山的哪裡,他只知道現在要找到路下山,腳似乎拐傷了,連站起來都有些許的困難。他爬到樹幹的旁邊,扶著它緩緩地起來。
「喂!」一個呼喊,他踩中泥濘,一個勁得往下滾。「咦咦咦啊!──」因為腳傷的原因不能及時剎車住,一股腦的就往山下滾,途中撞到了一些小碎石也沾上了更多的泥濘。滑到了山下,他震驚的看著並盛市。
車水馬龍早就已經是並盛市的常態、然而現在變得更不一樣了。
「我……到底多久沒回來日本了啊?……」看著一棟棟的玻璃大樓,反射的日光刺進他的眼裡,他瞇起了眼……回來?為什麼會有這個念頭呢?他不斷臆測著耳畔環繞的自己的心聲。
「沒事吧?」熟悉的聲音,澤田綱吉瞇起眼努力的看清眼前的男人,有著褐色的刺蝟頭……
他沒有伸出手來讓對方拉起自己,反而謹慎地問著:「你是誰?」
「我啊?嗯、這年頭的小孩警覺性怎麼那麼高呢?啊啊,別露出那種不耐煩的神情嘛……」他的手有些酸了,收了回來撓了撓頭,然後蹲下來與澤田綱吉對看著,勾起淺笑:「我是大叔哦,就叫我大叔吧。」
撥開澤田綱吉的瀏海,順帶擋住刺眼的光線,令他能夠仔細的看清自己的臉龐。
「咦?你跟大叔我長的……還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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